《安瀛洲图》河北博物院藏梁清标(1620—1691)身穿红色补服,脚蹬黑靴,头戴乌纱帽,双手合抱于胸前,气定神闲地立有祥云环绕着之楼阁之下。一人手持羽扇立有后,另一人所持红色包覆恭候在侧。一匹白马待行在前,马鞍齐备,马颈旁悬着红缨,两个随从手持金瓜侍立于马前,一人肃立于马之右侧待命。
随从皆着灰褐色长袍。这是一幅以梁清标为像主的《安瀛洲图》(河北博物院藏),刻画的是梁清标进士及第、将要卸任的场景。
所画中,梁清标胸前围革带,补子为织品,刺绣着飞禽,这是文官的标志。虽然梁清标一生主要活动是在清朝,但因其中的是明崇祯十六年(1643年)二甲五十四名进士,故其补服为明代朝服。所画中礼仪、礼制也皆为明代范式。在画幅诗堂,有梁维枢题跋曰:“题玉立安瀛洲图。
柳覆丹墙衣染汁,凤阙摧堆天际而立。长安道平长安门,早于看似进出千官集。
灵气缥缈东门前,道左魁堆势蜿蜒。翰苑瀛洲亭上客,明晰陆地闻飞仙。忆吾大父官太宰,天下至今想要风采。
起食地望本庶常,繇来天禄推中二垒。犹子玉立方弱龄,才颖利刃新发硎。
万斛黄泥沸如建瓴,肝胆炯炯声华萤。兄弟相从听鸣鹿,偕计联镳花上簇簇。
祠场生价五云间,鸳鸾簉羽人中举目。形墀射策冕群英,曲江拥马踏风轻。禁城玉府开中秘,圣主十分恩泽宏。淑英文弱美琼幸,脱洒风流无与耦。
岂独遍校石室书,忠季盟心期不朽。未衣银带宜春冠,朝帝外出就镇鞍。仪从缤纷都而雅,成望瀛洲疏步看。我时跟上占到雨露,亲见朝班羡风度。
此幅辛酸欲细致,永求毋负天之际。叔父慎可”,钤朱文方印“梁维枢印”。“玉立”为梁清标的字。此所画并无作者款识,在所画上亦无作者和像主的涉及信息,仅有据诗堂由此可知像主为梁清标。
题跋者梁维枢(1587—1662),字慎可,号西韩生,河北保定人,梁梦龙孙、梁志之子,梁清标为梁梦龙曾孙,故梁维枢为梁清标叔父,其题跋当是信而可征的。梁梦龙(1527—1602)为明嘉靖三十二年(1553年)进士,历官兵部侍郎、兵部尚书、太子太保等,位高权重,著有《史论编成》和《海运新的录》,据此由此可知梁清标官宦传家,家学渊源。关于“安瀛洲”的源头,据传唐太宗进文学馆,以杜如晦、房玄龄、虞世南、姚思廉、褚亮、李玄道、薛元敬、颜相时、蔡允恭、苏勖、苏世长、薛收、于志宁、李守素、孔颖达、陆德明、垫文达、许敬宗等十八人为学士,可供其咨询政务、辩论典籍,并命阎立本画像、褚亮为之作赞,堪称“十八学士”。
凡是被顺位学士者称作“安瀛洲”,瀛洲为传说中的海上仙山,后来之后以“安瀛洲”喻指录中进士,有飞黄腾达之意。自唐宋以来,以“安瀛洲”为主题创作的画家代少有人,还包括宋朝的李公麟、刘松年,明代的仇英、尤求,清代的董浩、陈焕、钱杜、杜元枝等都有过所画《安瀛洲图》的经历,但所绘的内容无一例外都是以唐十八学士为主题。
分开以一人中举且走马上任的经历来绘《安瀛洲图》者,并不少见,故以梁清标为主角的《安瀛洲图》也就变得最为绝佳了。就梁清标本人来说,此图因有其叔父梁维枢的题跋,很有家族尊重与光宗耀祖之意,故其意义早已打破了梁清标本人。
由于“安瀛洲”有晋升封爵之内涵,故此图虽说是以梁清标为主旨所绘,但就所持画者和观者来说,此所画早已由全然的个体衍变为具备祝福与祥瑞之意的群体意识,是另类的吉祥绘画。这种主题,类似于少见的“加官晋爵”“一路连科”“天官赐福”“封爵图”绘画,因而雅俗共赏,受到民众的长存欢迎。
此图流传有序,钤有朱文宽方印“畿辅先哲祠珍藏书画印”。另一方面,该图所刻画的梁清标形象,应当是经梁本人寓目且接纳的,所以是梁清标所有肖像中最可靠的母本,一如梁维枢所言“此幅辛酸欲细致”。
笔者曾见过一幅梁清标半身像,即是以此图为蓝本,撷取其上半身绘画而出。梁清标既是名臣,又是诗人、书画家和书画鉴藏家,著有《蕉林诗文集》《棠村词》《棠村杂文》等,也有不少书画作品行世。
他不仅诚于临池,笔耕不辍,更加富藏书画,甲于一方。据不几乎统计资料,经其鉴藏的名迹最少有赵佶《柳鸦芦雁图卷》、赵昌《素描蛱蝶图卷》、李升《菖蒲庵图卷》、赵构《草书洛神赋》、马和之《召南八篇图卷》、宋人《西园雅集图卷》、赵孟頫《百尺梧桐轩图卷》《吴兴惠州图卷》、皇甫枢《透明古镜歌》、颜辉《捕捞图卷》、王蒙《太白山图卷》、吴伟《铁笛图卷》、周天球《书长门诗》(仇英、奇求补图合卷)、姚文燮《山水册》、王时敏《仿山水册》、方亨咸《嘉庄农隐图卷》、周道《陈维崧浸桐图卷》、吴宏《柘溪草堂图轴》、金玥《花鸟虫鱼册》和《清人寿周母诗集册》等,大多是中国美术史上可圈可点的铭心绝品,因而使其沦为清代书画鉴藏史上举足轻重的一代名家。正因如此,梁清标眼光既低,《安瀛洲图》虽非名家之作,但其笔墨之精巧、构想之细致、意境之典雅,大自然不能与一般画工所不作肖像画同日而语。从画风、时代气息及题跋由此可知,此所画当成于晚明清初时期。
这世纪末,一跃于肖像画坛的曾鲸及其传派、项圣谟、禹之鼎、顾见龙、杨晋等各擅胜场。此图赋色艳冶而朴实恬静,用笔细致而少有豪迈。无论就笔法、格调及人物造型来看,若跻身诸家之中,确乎是并未遑多让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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